☆、困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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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沈寂的仙器，在此時突生異動。無盡塔內，白厝周身生出薄薄一層濁氣。若谷暗道不妙，心隨意動，竟入了無盡塔。
塔裏一片昏暗，宛若冥界的忘川。若谷沒想到自己會困在這一方塔中。一眼望去，四周一片空白，他甚至放出神識，卻找不到白厝的所在。若谷安靜片刻，猜自己是落入不同的空間了。這下好了，困擾白厝的心結沒找到，反倒把自己困住了。
若谷環顧四周，一派虛空。傳訊給不歸，卻沒有半點回應。這無盡塔隔斷萬物，真真是棘手得很。若谷在無盡塔中摸索，想要找出一點破綻，破塔而出，卻只看到漫無邊際的昏暗與虛空。塔裏，似乎有著另一個世界。
若谷蹙著眉，站在地面。他甚至看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站著。這麽一想，身形一晃，虛假的地面變得空洞。若谷沒留神，瞬間往下掉。落了許久，也不見底。若谷一個縱身，借著身側冽冽冷風，穩住身形。
無盡塔，無盡塔。
是要他在這塔中無休無止地渡過漫漫歲月嗎？
他向來無欲無求，所以，在這裏只有虛無空洞。那麽，現在……讓他到白厝身邊去吧。這個念頭方起，白厝的身影漸顯，就在他面前，漂浮著。寬大的衣服下擺垂墜，若谷的眼光落在垂墜的下擺上，眸色浮上冷光。
他在外面看到的白厝就是這副模樣，這是他想出來的，是假的。否則，如此淩冽的風，如何揚不起她的下擺。若谷閉上眼，靜下心。孑然獨立，四周哪還有冷風，哪還有白厝。他在這虛空中，入定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隱隱地，隱隱地傳來一絲聲響。
若谷屏息，定神，以為又是虛幻。漸漸地，那個聲音落在耳邊，如驚雷：“你是誰……是……誰？”尾音長長，像是被風撕裂，又固執地粘合著，纏纏綿綿。
若谷登時睜開眼，遠處的昏暗中，有一道光。聲音便是從那邊傳來。若谷靜默片刻，拔步往那道亮光過去。在昏暗中待得久了，越靠近那亮光，越發刺眼。若谷瞇了瞇眼，擡手遮了遮。一步，兩步，三步。有風迎面拂來，帶著青澀的青草香，他甚至聞出那是凡界的草原獨有的酥油草。
亮光淡去，他果然置身於一片青草地上。轉過身，那片虛無消失不見，只有漫漫草地。像他這種程度的神仙，大抵習慣了隨遇而安，並沒有太多的表情流露在外。
有少女的笑聲從遠處傳來，如銀鈴般清脆動聽。他擡眼望去，茫茫一片草原上，一匹白馬飛奔而來。馬上，是笑顏如花的白厝。她一身騎裝，身姿颯爽，帥氣逼人，偏偏又不失少女獨有的嬌嗔。馬，是好馬，皮毛澄亮，眸中閃著絲絲靈動。
不，不是白厝。是羅阿酥。若谷看著意氣風發的羅阿酥，策馬揚鞭，頃刻而至。她停在他面前，他甚至能感覺到馬鼻噴出的熱氣。羅阿酥臉上掛著得意洋洋的笑，炫耀著：“你看，我贏了。它是我的了！”他正震驚，為何她看得見他，不知如何反應時，他看見自己的手牽過韁繩，拉著人和馬，往前走。
“你贏了，自然是你的。想好取什麽名了？”話從他嘴裏出來，他意識到他不是他，這是薛青，他踏進白厝的夢境裏了。
“你的叫飛星，我的就叫流蘇。”
“流蘇？倒是蠻特別的。”
“那當然啦，這可是我的流蘇啊！”
薛青帶著羅阿酥愈行愈遠，若谷仿若游魂，留在原地。事情，好像已經超出他能夠掌控的範圍，連他自己都被困在白厝的夢境裏。他一時，有些後悔把不歸九殿扔出院子。
沒容他懊惱太久，剛剛的晴空萬裏在一瞬變成烏雲密布。黑壓壓的雲層，帶著沈沈的壓迫感，壓得人喘不過氣來。碩大的雨滴滴在若谷發間，冰涼冰涼。一望無際的草地換成南岸山山腳。山腳下，住著幾戶人家。在這漆黑的夜裏，幾戶人家的窗戶透出斑駁的燈光。燈光下，滂沱大雨映襯得只有模糊的影子。
那麽遠，那麽大雨。他偏偏聽到了羅阿酥和薛青的對話。
“薛青哥哥，謝謝你帶我出來，我很開心。”
“開心就好！”
“你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唔，沒什麽……”
明明若谷什麽都不知道，此刻他卻清楚地知道，這是二公子喪儀的一年後。薛青把羅阿酥從二公子府接回將軍府，順帶在郊外踏青。薛青從北地得來一匹白馬，俊得很，悄悄帶著，給羅阿酥驚喜。羅阿酥果然很喜歡，一年多不曾這般開懷大笑的她，真的很歡喜。
大雨阻了回程的路，他們幹脆在南岸山山腳下住入民居。這一住，就是三天。這三天，不是賽馬，就是爬山，不然就跟著借住的大娘，學做農家菜，過得很有滋味。所以，當安海出現在小院門口時，羅阿酥徑自帶著流蘇，在院門口等著。
這三天的快樂，足夠了。薛青，他還有很多事要做。
若谷能夠看到，羅阿酥清亮的眼眸，看向這片土地時，有著眷戀。就在這時，什麽都消失了。山腳下的屋子也變得破敗。好像一切都是假的。
“你是誰？”那個聲音又出現了，只是不再那麽遙遠，不在那麽破碎。
“你是誰？為什麽會在這裏？”
若谷抿著唇，眸色晦暗，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回答。那個聲音不滿他的沈默，執著地問著，是誰。若谷終於張了張嘴問：“是你嗎，白厝？”那個聲音戛然而止。若谷繼續說：“你把自己困在夢境，無止盡地重覆著夢境，重覆著過往，你，不想清醒？”
他低沈的嗓音，好似一面鼓敲出的鼓音，有力地蠱惑人心。
“夢境？”聲音變得尖銳，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。“不，這不是夢。”
“癡兒！”
這兩個字從若谷唇間逼出，白厝的聲音消失不見。不知過了多久，她說：“那你為何，會在我的過往裏出現？”然後，若谷發現自己不受控制地昏迷了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蠢作者下午突然多了很多事，只有這麽多，大家將就著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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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谷環顧四周，一派虛空。傳訊給不歸，卻沒有半點回應。這無盡塔隔斷萬物，真真是棘手得很。若谷在無盡塔中摸索，想要找出一點破綻，破塔而出，卻只看到漫無邊際的昏暗與虛空。塔裏，似乎有著另一個世界。
若谷蹙著眉，站在地面。他甚至看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站著。這麽一想，身形一晃，虛假的地面變得空洞。若谷沒留神，瞬間往下掉。落了許久，也不見底。若谷一個縱身，借著身側冽冽冷風，穩住身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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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要他在這塔中無休無止地渡過漫漫歲月嗎？
他向來無欲無求，所以，在這裏只有虛無空洞。那麽，現在……讓他到白厝身邊去吧。這個念頭方起，白厝的身影漸顯，就在他面前，漂浮著。寬大的衣服下擺垂墜，若谷的眼光落在垂墜的下擺上，眸色浮上冷光。
他在外面看到的白厝就是這副模樣，這是他想出來的，是假的。否則，如此淩冽的風，如何揚不起她的下擺。若谷閉上眼，靜下心。孑然獨立，四周哪還有冷風，哪還有白厝。他在這虛空中，入定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隱隱地，隱隱地傳來一絲聲響。
若谷屏息，定神，以為又是虛幻。漸漸地，那個聲音落在耳邊，如驚雷：“你是誰……是……誰？”尾音長長，像是被風撕裂，又固執地粘合著，纏纏綿綿。
若谷登時睜開眼，遠處的昏暗中，有一道光。聲音便是從那邊傳來。若谷靜默片刻，拔步往那道亮光過去。在昏暗中待得久了，越靠近那亮光，越發刺眼。若谷瞇了瞇眼，擡手遮了遮。一步，兩步，三步。有風迎面拂來，帶著青澀的青草香，他甚至聞出那是凡界的草原獨有的酥油草。
亮光淡去，他果然置身於一片青草地上。轉過身，那片虛無消失不見，只有漫漫草地。像他這種程度的神仙，大抵習慣了隨遇而安，並沒有太多的表情流露在外。
有少女的笑聲從遠處傳來，如銀鈴般清脆動聽。他擡眼望去，茫茫一片草原上，一匹白馬飛奔而來。馬上，是笑顏如花的白厝。她一身騎裝，身姿颯爽，帥氣逼人，偏偏又不失少女獨有的嬌嗔。馬，是好馬，皮毛澄亮，眸中閃著絲絲靈動。
不，不是白厝。是羅阿酥。若谷看著意氣風發的羅阿酥，策馬揚鞭，頃刻而至。她停在他面前，他甚至能感覺到馬鼻噴出的熱氣。羅阿酥臉上掛著得意洋洋的笑，炫耀著：“你看，我贏了。它是我的了！”他正震驚，為何她看得見他，不知如何反應時，他看見自己的手牽過韁繩，拉著人和馬，往前走。
“你贏了，自然是你的。想好取什麽名了？”話從他嘴裏出來，他意識到他不是他，這是薛青，他踏進白厝的夢境裏了。
“你的叫飛星，我的就叫流蘇。”
“流蘇？倒是蠻特別的。”
“那當然啦，這可是我的流蘇啊！”
薛青帶著羅阿酥愈行愈遠，若谷仿若游魂，留在原地。事情，好像已經超出他能夠掌控的範圍，連他自己都被困在白厝的夢境裏。他一時，有些後悔把不歸九殿扔出院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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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麽遠，那麽大雨。他偏偏聽到了羅阿酥和薛青的對話。
“薛青哥哥，謝謝你帶我出來，我很開心。”
“開心就好！”
“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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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唔，沒什麽……”
明明若谷什麽都不知道，此刻他卻清楚地知道，這是二公子喪儀的一年後。薛青把羅阿酥從二公子府接回將軍府，順帶在郊外踏青。薛青從北地得來一匹白馬，俊得很，悄悄帶著，給羅阿酥驚喜。羅阿酥果然很喜歡，一年多不曾這般開懷大笑的她，真的很歡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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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谷能夠看到，羅阿酥清亮的眼眸，看向這片土地時，有著眷戀。就在這時，什麽都消失了。山腳下的屋子也變得破敗。好像一切都是假的。
“你是誰？”那個聲音又出現了，只是不再那麽遙遠，不在那麽破碎。
“你是誰？為什麽會在這裏？”
若谷抿著唇，眸色晦暗，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回答。那個聲音不滿他的沈默，執著地問著，是誰。若谷終於張了張嘴問：“是你嗎，白厝？”那個聲音戛然而止。若谷繼續說：“你把自己困在夢境，無止盡地重覆著夢境，重覆著過往，你，不想清醒？”
他低沈的嗓音，好似一面鼓敲出的鼓音，有力地蠱惑人心。
“夢境？”聲音變得尖銳，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。“不，這不是夢。”
“癡兒！”
這兩個字從若谷唇間逼出，白厝的聲音消失不見。不知過了多久，她說：“那你為何，會在我的過往裏出現？”然後，若谷發現自己不受控制地昏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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